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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定親,人品倒是沒什麽瑕疵,就是壽命一個比一個短。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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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聽到這麽鬼哭狼嚎的聲音,她疲憊地揉了揉額頭,心裏把自家老頭子給罵得半死,就算劉老的身份再高,他也不能把自家大孫子往死裏坑啊。這都被欺負成什麽樣了。

她不停地翻炒著鍋裏的菜,心裏焦急不已,等盛鍋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才那哭聲好像是小耀啊。

糟了!她也顧不上盛剩下的菜了。把圍墻一解,急急忙忙地往外沖。

“幹啥呢?怎麽哭起來了?”團長夫人沖進堂屋,只看到兩個孩子。

她一把上前摟住小耀,瞪著小軍,“是不是你欺負弟弟的啊?”

小軍忙退後兩步,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沒有欺負他,是大哥。”

“你哥呢?”團長夫人眼睛掃了眼堂屋,沒看到大軍的人影,“跑哪去了?”

小軍指著門口的方向,“他怕咱爸打他,說去同學家住了。”

團長夫人只好繼續哄小耀,替他抹眼淚,“別哭了,都是哥哥不對,等他回家,我一定讓他爸打他給你出氣。”

這是連問都不用問事情的經過了,反正無論是不是小耀的錯,最後吃虧的都是他們家的孩子,問不問還有必要嘛。

她不問,可小軍不幹了,他還指望他奶能在他爸面前說好話呢。

想到這裏,他有些焦急,也顧不上引火燒身,忙道,“奶,是小耀把大哥那輛吉普車的車輪給掰斷了,大哥才打他的。”

團長夫人看了眼地上已經摔得支離破碎的吉普車,“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摔成這樣了?”

小軍看了眼小耀的背影,那意思不言而喻,就是小耀摔的。

團長夫人青筋直跳,自家大孫子這麽寶貝這輛吉普車,小耀這孩子居然說摔就給摔了?

她氣得緊咬下唇,很想把懷裏的熊孩子給推開,可理智告訴她不可以。她只好輕輕推開,柔聲哄他,“小耀,你不喜歡這個玩具車嗎?”

小耀點了點頭,“不喜歡。”

團長夫人有些心塞,不死心地追問,“那你為什麽還要玩?”

小耀絞著手指,低下了頭。

團長夫人沒能得到他的回答,可心裏卻已經有了答案。這孩子喜歡奪人家的東西,然後毀滅。怎麽能這麽壞!

她氣得閉上了眼睛,好不容易才把心裏的火給壓住,然後站起來,往竈房裏走。

小軍和小耀看著她的背影,齊齊皺著小眉頭。

晚上,家裏人都回來了。自然也知道大軍跑去同學家的事了。

團長大兒子見他爸抱臂坐在沙發裏,臉色黑沈得像要擠出墨汁來,只好率先發言,“爸,我明天就去把那臭小子給叫回來,給小耀一個公道。”

他媳婦拉著他的衣擺,不悅地瞪著他。這人耳朵聾了嗎?明明犯錯的是小耀,憑什麽要打她兒子。

團長看了眼身邊的老婆子,站起身,朝大兒子擺了擺手,“不用了,就讓他餓死在外面算了。找回來也是給家裏惹事。”

團長大兒子見他爸居然連這話都說來了,嚇得臉都白了,“爸,大軍是有錯,但是他還是個孩子,您別這麽狠啊。”

他媳婦卻是眼睛一亮,公公的意思就是讓大軍在外躲兩天,等這事過去。這呆子,是不是傻啊。她氣得拽他男人的袖子,拼命給他使眼色。

團長大兒子卻沒接收到媳婦的眼神,而是低頭瞪了她一眼,“你幹啥呢,我正跟咱爸說話呢。難道你不想大軍,真想讓他餓死在外面啊。”

他媳婦氣得想罵人,卻又不好當面說破。

團長覺得這大兒子真是沒救了,他一揮袖子,哼了一聲,往屋裏走了。

一家人齊齊看向他的背影。小耀看著他的背影,眉頭微微蹙起,嘴巴抿成一條線。

團長夫人在大兒子和大兒媳婦臉上流連一會兒,嘆了一口氣,“快去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說完,她也轉身回屋了。

剩下的四人見人走了,大兒媳婦拉著大兒子往臥房裏走。

小軍掃了眼處在陰影處的小耀,悄無聲息地瞪了他一眼,而後也走了。

小耀抱著雙臂,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天,眼眶裏的淚水打著轉。他卻倔強得瞪著眼,不讓淚落下來。

主臥房間裏,團長夫人氣哼哼地拿著自己的枕頭往團長身上丟,“你趕緊把人給我整走。這孩子留在我們家就是個禍害。”

團長心情也不好。雖然他一早就有心理準備,可誰成想,小耀越來越過份。一開始只是撒謊騙人,現在居然連撒謊都不用了,直接就是蠻不講理。偏偏他還不能訓。

“你是沒看到那吉普車被摔成什麽樣。還有他說得那叫什麽話。不喜歡,還非要奪。這孩子是不是腦子有病啊。誰家孩子像他這樣毒的呀?”團長夫人已經忍了好多天了,一天比一天氣人,她捂著胸口,“你趕緊把人弄走。他再留在我們家,我恐怕連六十都過不了了。”

團長忙坐過來給她順氣,一聲也不吭,也不肯答應。

團長夫人見他沈默,氣得推了下他的胳膊,“你倒是說話啊。你不是在團裏很能嘛。怎麽連個人都找不到呢。”

團長重重嘆了口氣,“我都已經答應劉老了,你現在讓我反悔,要是這孩子丟了可怎麽辦?這責任我們擔不起啊。”

“怎麽會丟呢。讓你底下的同事看緊一點不就玩了?”團長夫人急了。

“你這麽好脾氣的人都被他氣成這樣。那其他人還不如你呢。到時候如果伸手打他,他再跟劉老一告狀,你說我還能把人留住嘛。”團長垂頭喪氣。

“你一個團長你還怕他?”團長夫人側頭身子,有點不信。

團長擺了擺手,“我是團長不假。可咱們國家這麽大,文工團,藝術團那麽多。憑啥上面會把那麽重要的任務交給我啊,還不是看劉老的面子。人家是在這一塊是這個。”團長豎了個大拇指。

團長夫人喪氣了。朝團長翻了個白眼,把人推開,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而次臥裏,大兒媳婦剛進屋就跟自家男人講公公的潛臺詞,“你傻了呀,咱爸是讓大軍在外面歇幾天。暫時別讓跟小耀杠上。你怎麽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呢。”

大兒子一臉懵逼,“真的假的?咱爸多厚道一人啊,怎麽可能會正話反說?”

大兒媳婦氣得擰了他一下,“你這個爸怎麽當的。連公公婆婆都知道護著大軍,怎麽你就跟傻了一樣,非要打咱兒子呢。他不是你兒子啊?你不心疼他啊?”

大兒子見媳婦生氣了,忙求饒,“我怎麽不生氣。可咱爸不是說了嘛,無論小耀做什麽事,咱們都要讓著小耀。你忘了這事啦?”

大兒媳婦一臉絕望,怎麽會有這麽一根筋的人呢。怪不得公公不讓他進藝術團呢。就這性子,也只能去當兵了。

她氣得爬上|床睡了。

大兒子心急火燎地從另一邊爬上|床,然後掀開被子壓了上去。可誰成想,卻被他媳婦一腳給踢出被子,繼而摔了個屁股蹲。

堂屋裏,小耀站起來,往自己房間走,很快就發現小房間的門被反鎖了。

他推了兩下沒推開,又坐回到沙發上,抱著胳膊歪倒在沙發上。

第二日清晨,等團長和團長夫人起來,就看到小耀居然就這麽睡在沙發上,嚇了一跳。

團長立刻把人叫起來,“小耀?你怎麽睡在這裏啊?”

小耀模模糊糊開了一條眼縫,想要起來,卻發現自己四肢無力。

第 115 章

“哎,你這孩子, 現在還不是夏天, 你什麽東西都沒蓋, 就躺在沙發上, 可別凍著了呀。”團長夫人也顧不上生小耀的氣, 伸手探向他的額頭。

“哎呀!燙得很啊。這是發高燒了呀。”團長夫人立刻朝次臥裏喊,“大國啊,快出來, 小耀生病了。”

沒一會兒,大國就從屋裏沖出來了。

團長氣得一巴掌拍到大國的肩膀上, “這孩子在沙發上睡了一晚上,你們兩口子怎麽回事?”

大國有些委屈,他昨晚被媳婦拉回房間, 自己找了床被子, 就這麽睡了,誰能想到這孩子居然會在外面躺了一夜呢。

團長大步往小臥室走,想要推門,卻發現根本推不開。

他的火氣更大了,指著大國, “你瞧瞧你教的好兒子, 居然把小耀給關到門外去了。”

團長夫人見他開始訓兒子,忙打斷他,“先別說了,咱們先救這孩子要緊。要是燒傻了, 咱們怎麽跟劉老交待啊。”

團長這才想起來,忙指揮兒子,“快把人背到醫院。這孩子不能有一丁點閃失,要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大國立刻把孩子抱起來,他連鞋子都顧不上換,就這麽抱著往外跑。

團長和團長夫人也立即跟上。

大國抱著孩子一氣跑了兩裏地才終於到了第一醫院。

“你們這家長怎麽回事,孩子都燒成這樣了才把人送過來。”護士摸了下頭,燙得都煮雞蛋了。她立刻給開了藥。然後才在大國的腋下塞體溫計。

大國去交了費,又去藥房拿了藥,護士過來給孩子掛水。

醫生過來叮囑他,“這孩子要留院觀察,孩子太小,你們一晚上都沒發現。也不知道燒了多久了。”

大國聽他說要留院觀察已經嚇傻了,“醫生,這孩子……”

團長和團長夫人也趕了過來,“醫生,這孩子什麽情況?”

“爸,媽,醫生讓我們住院。”大國直截了當地告訴了他們。

團長心裏一緊,趕緊問醫生,“為什麽要留院觀察,他會留下後遺癥嗎?”

醫生開口解釋,“這可說不好。也不知道燒了多久,這麽點的孩子如果燒得太久,很有可能會燒傻的。當然也有很大概率會沒事。這得根據各人體質。”

團長嚇得心都忘了跳,腳也站不穩了,大國立刻把人扶穩,“爸,爸,你沒事吧?”

團長夫人扶了撫團長的後背,“老頭子,你先別急,興許這事有轉機呢。我看小耀那孩子長得挺結實的。應該不會燒傻的。”

團長回過神來,看向醫生,“是嗎?”

醫生見團長夫人一個勁兒地給他使眼色,他只好含糊地道,“身體好,那當然抵抗力就好。反正你們也別急,還是留院觀察兩天吧。”

團長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等醫生走了,團長也不去上班了,大國也沒回部隊,和團長夫人一起陪在孩子身邊。

等到了下午,小耀的體溫徹底降了下來。

團長松了一口氣,摸著小耀的額頭,“小耀,你想吃什麽,爺爺給你買。”

小耀張了張嘴,“我想吃雞肉粥。”

“好,好!我回去讓你沈奶奶做。”聽他的神智很清晰,團長終於松了一口氣。只要沒有燒傻就好。

過了兩天,小耀終於可以出院了。

團長和團長夫人都沒來,因為一個要上班,一個在家裏做飯。

負責接他出院的人是大國。

可誰成想,他去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小耀居然不見了。

他急得滿頭大汗,在醫院裏到處找。

而此時的小耀在哪裏呢。他在跟蹤,他看到了之前那個搶他貓的女人。

何方芝中午都是回家吃飯的。她們醫院離家很近,她每次都是走跟回家。可誰成想經過第一醫院的時候,居然被小耀給看到了。

他一路尾隨何方芝到了家。看著她進了家門。在關門的時候,何方芝看到了他,她擰著眉頭,奇了,“你怎麽又跟蹤我?”

小耀抿著唇看著她。

何方芝想要關門,他卻大步從門縫中擠了進來。

“哎,你這小孩,你怎麽闖進來了?這不是你家,你回自己家啊。”何方芝要瘋了。這熊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是賴上她了是吧?

“不!這是我的家!”小耀在院子掃了一眼後,回頭糾正她。

何方芝都要被他氣笑了,把門關上,然後看著他,“你這孩子真是比土匪還霸道啊。踏進誰家的門就是誰家的人,是吧?”

小耀歪著腦袋,仔細看了下她的五官,似乎是想把她記在腦子裏,而後才開口說,“我允許你當我媽。”

何方芝腦子裏全是問號?什麽?是她聽錯了嗎?

什麽叫允許你當我媽?這年頭還有自己找媽的?

何方芝以為這孩子是想給自己找個後媽,於是彎腰對上他的眼睛,跟他解釋,“你想找媽,我也不攔著你,但是你要先明白一件事情,阿姨已經結婚了,有自己的寶寶,所以絕對不會改嫁的。明白嗎?”

給一個熊孩子當媽,她是嫌自己的命長了嗎?

小耀搖頭,老實回答,“不明白。”

何方芝詞窮了,頭一回覺得自己口才好像也不怎麽樣。她扭頭朝屋裏喊了一聲,“李嬸!”

李嬸抱著紅瑾從屋裏出來,看到院子裏站了個小男孩,有點懵,“這是誰啊?”

何方芝接過她懷裏的紅瑾,放到地上,然後揮了揮手,“您跟他溝通吧。讓他回家。我還要趕著回去上班呢,可沒功夫跟他啰嗦。”

李嬸還想追問,卻見何方芝火急火燎地往竈房裏趕,看樣子,她確實餓得不行。

何方芝熱好飯菜後,端到堂屋。這才發現,這個叫小耀的男孩已經坐到他們家堂屋的凳子上了。

李嬸見她過來,抹著眼淚跟他解釋,“方芝,這孩子無父無母,真的太可憐了。”

“他還有個爺爺。非常疼他。”何方芝吃著饅頭,開口道。

李嬸一呆,扭頭去看小耀,“你這孩子,你有爺爺,你怎麽不早說啊。”

小耀抿了抿嘴,“我只有爺爺。”

李嬸又問,“那你爺爺呢?”

小耀看了眼正在吃飯的何方芝,咽了口唾沫,“出去了。去外地了。”

李嬸擰著眉頭,“那他臨走前,是不是把你交給他朋友啦?你怎麽跑出來了?”

“我想要媽媽。她很適合當我媽。”小耀看了眼何方芝,很認真地道。

李嬸看了眼絲毫沒有反應的何方芝。照理說方芝這種沒有生兒子的女人多半是要認個兒子或是招個上門女婿的。

可誰讓向陽不樂意呢。人家就稀罕閨女。所以說他們倆還真的不缺孩子。

李嬸摸了摸小耀的臉,慈祥地道,“你再想要媽媽,也不能隨便認媽啊。你何阿姨有三個孩子的。不需要再認孩子。”

小耀固執地看著何方芝,搖了搖頭,“我只要她當我媽。”

李嬸鬧不明白了,何方芝吃飯的動作一頓,回頭看他,“為什麽?我欠你的呀。”這語氣著實說不上好。

“因為你把那只貓搶走了。”小耀看著她,一本正經地說出自己的理由。

何方芝一副你是小孩子,我不跟你講話的表情。

李嬸一呆,看看這個,望望那個,“什麽貓啊?”

“那只貓也像我一樣,無父無母。活著反正是受罪,我想送它去見它的爸爸媽媽,可她把貓搶走了。”小耀年紀雖小,倒是口齒清晰。

只是兩個聽眾都沒能理解他話裏的邏輯,何方芝咽下口裏的菜,問他,“我搶了那只貓,所以我就要接收你?”

小耀點頭,“嗯。那只貓是我的,你要貓,就得要我。”

這神邏輯,何方芝不想弄懂,她嫌棄地掃了他一眼,“我有三個女兒。每個都比你乖比你好,我幹啥要你這個小禍害啊。”

這是明晃晃的看不起,不僅僅是話裏,而且她的表情,她的眼神都赤果果地表現了出來,她嫌棄他。

小耀臉色登時就白了,握著胖胖的小拳頭,“我很好的。我爺爺很喜歡我。他說我是他的寶貝,是世上無價之寶。”

李嬸想笑,可她硬生生給憋住了。

何方芝卻是半點也沒忍,捂著肚子直接笑噴了,“哎喲,你這孩子真可愛。你爺爺跟你是血親。他只有你這麽一個親孫子,他不疼你,他疼誰。可我跟你沒關系。我憑啥要疼你呢?”

小耀臉色慘白,顯然是被她這話打擊到了,尤其是那句我跟你沒關系的話。他握著小拳頭,再次糾正她,“你是我媽媽。”

何方芝嘆了口氣,剛才還是通知,現在直接換成陳述了。

何方芝放下筷子,站起來,“得了,我吃飽了。李嬸,麻煩你把他帶到派出所,讓公安幫他找他爺爺的朋友。我去上班了。”

說完,她連看都不看小耀一眼,轉身出了堂屋,很快出了院子。

小耀看著她的背影,回頭問李嬸,“派出所是什麽地方?”

李嬸收拾桌上的碗筷回他,“就是可以幫你找到你爺爺朋友的地方。”

小耀嚇得身子一抖,“我不去!我要留在媽媽家。”

李嬸見他這麽害怕,以為有隱情,忙把他拉起來,“為什麽不去你爺爺朋友的家啊?”

“有哥哥欺負我。我不想去。”小耀睜著那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她,“我不想睡在沙發上,我不想去醫院。”

這話讓李嬸聽了一陣辛酸。居然讓這麽點的孩子睡沙發,這爺爺找的是什麽人家啊。

她看了眼小耀的肚子,柔聲問,“你餓了嗎?”

“餓了,我肚子好餓。”小耀猛點頭。

紅瑾拿著玩具從屋外走過來。

第 116 章

紅瑾年紀小,還不記事, 雖然前些日子見過小耀, 可這會已經完全忘記了。

她從外面走進來, 把手裏的鐵皮青蛙往他面前伸, “小哥哥, 這個給你玩。”

小耀抿了抿嘴,對上她同情的眼神,也不知觸到了他哪根神經, 他扭頭轉過身,一臉傲嬌, “我才不玩。”

李嬸見兩個孩子玩得挺好,收拾碗筷出去了。

紅瑾見他不玩,便找個凳子坐下, 把鐵皮青蛙放在桌子上, 使勁扭動那發條,而後松開手,那青蛙一蹦一跳得蹦了起來。

紅瑾拍著巴掌樂呵得不行。她的笑容十分可愛,小耀側頭瞅了一眼她稚嫩的小臉,抿了抿嘴。

紅瑾眼見青蛙就要跳出桌面, 立刻跑過來伸手去擋。

小耀大步走過去, 把青蛙奪過來,朝飯桌上一扔,鄙夷地看著她,“這麽幼稚的玩具, 也只有像你這樣的小屁孩才會喜歡。”

這鐵皮青蛙是鐵做的,摔到飯桌上倒是沒壞。但是紅瑾卻莫名不喜歡他了。

無論小耀怎麽逗她說話,紅瑾都不肯跟他講。

等小耀憋著一肚氣,李嬸端著大碗進來了,“快吃吧。可別把肚子給餓壞了。”

這味道很香,小耀吸了吸鼻子,“什麽東西啊?”

李嬸把大碗往飯桌上一放,而後給小耀搬一個凳子,“給你做了碗面。怕你餓過勁了,我也沒炒菜,在裏面放了點青菜,上面澆了點家裏做的肉醬,你嘗嘗,味道很好吃的。”

小耀朝她笑,“謝謝您。李奶奶。”

這麽禮貌的孩子,李嬸自然很喜歡,把他按到凳子上,“快吃吧。”

一碗面被小耀吃了個精光,他用手背抹了下嘴,打了個飽嗝,嘴巴像抹了蜜,“李奶奶,您這肉醬做的可真好。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肉醬了。”

李嬸收拾碗筷,“這可就說錯嘍。這肉醬不是我弄的,是紅瑾媽媽做的。你阿姨的手藝好著呢。”

小耀抿了抿嘴,“她是我媽媽,不是阿姨。”

李嬸笑容一窒,把碗筷放回去,搬了個凳子坐到他對面,準備跟他講道理,“小耀啊,這母子緣分可不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紅瑾媽媽有三個孩子,她不會認你當兒子的。”

小耀眼裏瞬間起了一層霧氣,他拼命眨巴著眼睛,不讓淚珠掉下來。

李嬸看著心揪得厲害,可她再心疼,也不能昧著良心撒謊騙他呀。他是孩子可以胡鬧,她又不是。

李嬸想了想,給他出了個不是法子的法子,“你呀。如果真的喜歡你阿姨可以在周末的時候,和你爺爺來我們家玩。你阿姨周末休息一天的。”

小耀抿了抿嘴,猶不死心,“我可以讓我爺爺跟她說,我爺爺可厲害了,他是個特別有能耐的人。”

李嬸拍著大腿嘆了口氣,“小耀啊,認親這事,你跟誰說都沒用。你阿姨這人誰都說不通。她說不認那就絕對不會認的。你爺爺來了也不行。”

小耀好似被她的話遭受了一萬點傷害,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怎麽讓媽媽喜歡他呢。

李嬸見他低著不吭聲,讓他消化去了,重新撿起桌上的碗筷出去了。

剛才李嬸在的時候,他還憋著沒哭,可等人出去了,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淚順著眼臉流下,他伸出袖子抹了把眼淚。

紅瑾斜睨了他一眼,努了努嘴。

堂屋裏靜悄悄的,只有鐵皮青蛙一蹦一跳的聲音,可小耀被打擊狠了,有些心煩意燥,“你能不能去外面玩啊?”

“我不!這是我的家,我想在哪玩就在哪玩。”紅瑾撅著小嘴,挑著下巴瞪了他一眼。

那句這是我的家深深刺痛了小耀的心,他從凳子上跳起來,一把推開正站在桌邊玩青蛙的紅瑾。

紅瑾直接被他推了個大馬趴。

“你是個壞人!我要告訴李嬸,你欺負我!”

說完,她立刻往外跑,小耀卻先她一步,攔住了她的腳步,“不許去。你是個告密精嘛,什麽事都要告訴大人?”

“我不!我就要去!我不要你待在我們家,你不是個好孩子!”紅瑾朝外大喊,“李奶奶……”

小耀立刻掐著她的臉,不讓她動。

紅瑾扒拉他的手,用腳踢他,可惜年齡上的差距造就了她這一腳就跟撓癢癢沒什麽區別。

“小耀,你這是幹什麽?”李嬸洗好碗筷,剛從竈房出來,還站在院子裏就看到堂屋門口兩人正在掐架。她登時就跑上去了。

小耀忙把人給松開,垂著頭,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

“李奶奶,我不是故意她,想要攆我走。我不想走。她就踢我!”

紅瑾見他居然撒謊,對他的觀感更不好了,“你騙人,是你先攆得我。說我玩青蛙吵著你了。”

李嬸見兩個孩子各執一詞,有點懵了,她只好把兩人分開,“小耀,我帶你去派出所一趟吧。估計人家該著急了。”

小耀拽著門栓,一臉驚恐,“我不要,我不去。”

瞅著他這副害怕的樣子,李嬸又有些不忍心,“那你爺爺什麽時候回來啊?”

“他說會在九月一號回來。”小耀這次倒是沒有撒謊。

李嬸嘆了口氣,“那好吧。要不然你先跟李嬸去我家,等到了九月一,我把你送去派出所。到時候你爺爺也不會著急。”

“我不要,我要在這裏。”小耀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李嬸犯了難,“小耀啊,我只是這家的保姆,不是主人,你何阿姨不允許你留在這裏,我也沒法子,你明白嗎?”

小耀似懂非懂,他抿了抿嘴,“如果我非要留在這裏,該怎麽辦?”

李嬸略微思索了下,“那你就要討你何阿姨的喜歡。”想到這裏,她撇了撇嘴,“我瞅著中午你何阿姨對你的態度,我看沒戲。”

“為什麽?”小耀急了。

李嬸嘆了口氣,“你何阿姨喜歡懂事又孝順的孩子。”

懂事又孝順?小耀在嘴裏咂摸了幾遍這句話。

傍晚時分,天空成橘紅色,像是被火燒過一般。

紅心和紅葉手拉著手從學校蹦蹦跳跳地回到家。

兩人推開門就看到紅瑾站在竈房門口。

往常兩人回來的時候,她總是飛奔著朝兩人撲過來,此時卻是毫無動靜。

“紅瑾,你怎麽了?”紅葉很快察覺到紅瑾臉上似乎有點不高興的樣子。

紅瑾擡頭,紅葉這才註意到她的臉上有兩個拇指大的紅印子。

“你這是怎麽了?”紅葉立刻急了,“你的臉怎麽回事?誰打的?”

李嬸忙擺手,“沒事兒,沒事兒,小耀也不是故意的,我已經說過他了。”

紅心摟著紅瑾的肩膀,看著李嬸,聲音有點冷,“小耀是誰?”

紅葉也緊巴巴地看著李嬸。

李嬸朝竈膛裏添了把火,“你娘中午從外面帶回來的。怪可憐的。無父無母,家裏只有個爺爺,去外地了,把他交給朋友,可那家人只知道欺負他。”

紅葉一臉不認同,“他可憐也不能欺負我妹妹啊。天下間沒這個道理。”

紅心跟著附和,“就是!沒這個道理!他在哪呢,我找他去!”

紅瑾拉著兩位姐姐的手,指向堂屋的方向,“他太壞了。我不喜歡他。姐姐,你們把他趕走吧。”

李奶奶不忍心,她才不要,她不喜歡他,才不要他留在她家,而且他還要跟她搶媽媽。就更討厭了。

紅葉和紅心把手上的手背往院子裏一丟,氣勢洶洶地往堂屋裏沖。

而後兩人齊齊石化了,紅心緩了好一會兒才問,“你是幹什麽?”

小耀頭也不擡,繼續揮舞著手裏的掃把,“掃地啊。你們又不是眼瞎。”

紅葉氣得想抽他一頓。紅心快速拉住她的胳膊,“你別以為你給我們家掃地,你欺負我妹妹的事就這麽算了。”

小耀緊緊捏著掃把一頭的棍子,忍著怒火,低三下四地朝兩人道,“我給你們道歉,我也不是故意的。”

紅葉掐著腰反駁他的話,“那明明就是被你掐得。你想幹啥?你這麽大的人了憑啥欺負我妹妹啊。她才多大啊。你好意思嘛。”

小耀也來氣了,“我都已經道歉了,你們還想幹啥呀?”

紅葉撇著嘴,“喲,你不裝了啊?你什麽德行,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吶。前段時間,在國營飯店裏,你把我們桌上的筷子全部撲到地上,還想把我們家花了那麽多錢買的肉菜全給扔到地上。你該不會以為我倆都忘了吧?”

提起這事,小耀頗有幾分不自在,“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們還提它幹嘛。怪不得人家都說女孩子心眼小,芝麻點的事情,你們居然記這麽久。”

紅葉擼起袖子,“你什麽意思?我就是心眼小怎麽了?我還跟你說了,我就是心眼小,你趕緊給我滾出我們家,我們家不歡迎你。”

小耀把掃把往旁邊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賴著不起來,“不行!我不走!”

紅葉朝紅心使了個眼色,兩人分工合作,紅葉抱著他的上半身,紅心擡著他的腳,十分艱難得把人往外面擡。

李嬸從竈房裏聽到動靜,跑出來看,“你倆這是幹啥呢?”

紅葉喘著粗氣,吭哧吭哧地道,“您沒看到嘛!我們要轟他出去。”

李嬸心有不忍,忙上前勸兩人,“紅葉紅心,這孩子怪可憐的,咱們還是收留他一晚上吧。”

紅葉松開手,拍著巴掌站起來,“李奶奶,這孩子欺負我妹妹。我們就不能當不知道。誰知道他什麽時候又要欺負她。如果你同情他,那好!等我媽媽回來,我看她怎麽說?”

何方芝能有什麽意見?她臨走的時候都說了讓自己把人送到派出所的。

第 117 章

最後,小耀還是被紅葉和紅心扔出去了。甚至兩人還把門給反鎖了。

小耀在外面不甘心地拍門, 嘴裏不停地求饒。

李嬸聽著十分焦心, 急得一腦子的汗, “這孩子真的很可憐。”

紅葉哼了一聲, “他可憐?他可憐也是他活該, 這種人沒人喜歡。”

李嬸有點生氣,“你這孩子怎麽能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呢?”

紅葉挺著胸口,望著李嬸的眼睛, 聲音裏透著不容人拒絕的態度,“我樂意, 李奶奶,我媽媽說了,你只負責我們家的家務, 不能幹涉她的教育。您可不要越俎代庖。”

“你!”李嬸氣結, 擰著眉頭,胸口氣得一鼓一鼓的。

紅葉卻也不怵她,撿起地上的書包,回屋去了。

紅心走過來,仰頭看向李嬸, 微笑著道, “李奶奶,我姐姐說話可能有點太直了。不過我媽媽說了,不要隨隨便便就亂發善心,也不要隨隨便便就把責任往自己伸上攬。我姐姐以前救過蘭心姐, 被我媽媽罰了一個月。每天只吃半碗粥和半個饅頭。誰說都不聽。我媽媽很嚴格的。如果她知道你沒把他送到派出所,而是把他留在咱們家,肯定會對你有意見的。”

李嬸心一突,不可置信地盯著她的眼睛,“真的啊?”

何方芝看著那麽和氣的一個人,原來心那麽狠嗎?

“真的,不信你等著瞧。”紅心點點頭,牽著紅瑾的手,撿起自己的書包往堂屋裏去了。

李嬸看著被拍得劈裏啪啦的木門,想到紅心的話,她到底是不敢把鎖打開。

何方芝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徹底暈下來了,天氣越來越暖和,病人也越來越多。

哪怕是專家號也比平時多了一倍。

王老那樣認真的性子,自然不會因為病人多,就加快診療速度。還是一如既往的慢。

她打著手電筒,仔細回憶今天接觸到的病人。

今天是她頭一次跟著王老一起把脈,學著診病。許多地方都不如王老老練。看來她還有得學呢。

到了家門口,她敲擊了下門,裏面有人過來。

“媽媽,你回來啦?”開門的人是紅葉。

何方芝嗯了一聲,從她旁邊進去。

紅葉卻勾頭往外看,何方芝扭頭見她沒跟上來,“你看啥呢?”

紅葉把門關上,心裏暗想,那小孩應該回家了吧。她松了一口氣把鎖掛上了。

何方芝進了堂屋,見紅瑾不在堂屋,想來已經回房睡了,紅心和紅葉還在寫作業。

李嬸正在旁邊納鞋底。

何方芝坐到桌子的另一邊,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才想起來問李嬸,“對了,中午那個小孩送去派出所了嗎?”

李嬸看了眼紅葉,差點把自己的手指紮破。

紅葉忙道,“媽媽,那小孩自已走了。”

何方芝聽出她話裏的意思,微蹙眉頭掃了眼李嬸,對方被她看得有點心虛,下意識低下了頭。

何方芝把頭移向紅葉,笑著問,“你也看到他了?”

紅葉點了點頭,“嗯。”

“他沒欺負你們仨吧?”何方芝一想到那熊孩子掐貓時的兇狠樣,就後悔中午為了趕回去上班,沒有讓李嬸把那孩子早點送回去。誰知道他會不會欺負紅瑾呢。

紅葉撓撓頭,“沒有。我這麽大了,他怎麽敢欺負我。再說他爺爺也不在,可沒人給他撐腰。”

何方芝松了一口氣,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好孩子。”

李嬸把針線放下,“我去給你熱飯。”

“好,謝謝李嬸!”何方芝點頭。

經過紅葉身邊的時候,李嬸朝紅葉感激一笑。

紅葉點了點頭,坐到自已位置上。

看著家裏的三個孩子,何方芝有點心煩意亂,也不知道那個小男孩有沒有回家。他走丟一天了,那家人估計也該急瘋了。

想到這裏她再也坐不住了,從凳子上站起來,“媽媽出去一趟。”

李嬸端著飯菜進來,看到她火急火燎往外趕,“你這是去哪?”

何方芝同她解釋,“我去派出所問問那孩子有沒有回去?”

李嬸心裏咯噔一聲,那孩子那麽犟,該不會真的沒回去吧?

何方芝到達警局的時候,只有一個值班公安在。

聽到她口述一番後,公安翻了翻丟失記錄,“確實有人在咱們這登記過。現在天色也晚了,值班公安只有我一個,等明天我讓同事去他家了解情況。”

何方芝松了一口氣,“行。麻煩了。”

說完這事,何方芝留下自家的地址就轉身離開了派出所。

第二日是周六,何方芝吃完早飯就上班去了。

剛到中醫院診室,何方芝就看到魏純古坐到書桌前,肩膀一聳一聳的,一只拳頭抵在嘴邊拼命強壓到了嘴邊的笑意。

何方芝忍不住逗他,“你這是發財了,還是你媳婦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了?”

魏純古聽到她的聲音,看了眼正在看報紙的王老,立刻對她使了個眼色。

何方芝心領神會,這是要出去說悄悄話的意思,她剛想轉身出去,就聽王老頭也不擡地道,“就在這兒說吧。”

終於不用再忍了,魏純古立刻脫口而出,“王老要帶我們去廣東一趟。”

何方芝滿臉不解,“去廣東幹什麽?”

說起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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